傅夜寒的身上帶着濃重的水汽,他被傭人們簇擁着迎了進來,黑色長風衣搭配黑色高領,在燈光下他冷白的膚色和服飾對比分明,令他看起來像是趁着夜色而來的吸血鬼。
南梔因為被橙汁嗆到,溫晏華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正在幫她拍,她咳紅了臉,也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氣從餐廳門口傳了過來。
像是有人在不遠處,陰冷的盯着她。
下意識抬頭看過去,只看到傅夜寒已經落座在她不遠處。
他看也沒看她一眼,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,一旁的許嘉玲看着頭髮潮濕的兒子,心疼的不行,大呼小叫的叫傭人拿來乾燥的毛巾,給他擦拭。
「你這孩子,跑哪去弄了一身水回來?你不是開車嗎?怎麼身上濕成這樣?」
傅夜寒不說話,許嘉玲也不計較,反正她兒子平常也話不多。
這邊傅夜寒被伺候着,溫晏華低聲問南梔:「好點了嗎?」
南梔輕輕地點了點頭,這頓飯因為傅夜寒的到來,而變得難以下咽起來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,總覺得傅夜寒瞪了她好幾次,而每次看過去,卻只能看到冷淡的側臉。
這個男人,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影響她的心情。
只是一個身影,就令她難以招架,產生幻覺。
為了讓溫晏華在傅家的第一頓飯融洽,南梔勉強讓自己在原地坐着,然而身側體貼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坐立不安,很快放下了筷子,笑着對傅安和道:「傅叔叔,我和南梔吃好了。」
傅安和看了過來,皺了皺眉頭:「就吃這麼點?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?」
溫晏華溫和地道:「沒有,只是我和南梔來的路上路過小攤,買了一個烤紅薯在車上解饞吃了,現在也不是很餓。」
說著,他朝南梔輕輕眨了眨眼睛。
南梔很快反應過來,對傅安和道:「對,我是饞了,難得在路上看到小攤,就叫晏華下車給我買了一個。」
傅安和倒是沒懷疑什麼,無奈笑道:「小梔還是跟個小孩子似的,都飯點了,怎麼還吃外食?晏華,你以後別太慣着她。」
溫晏華牽住南梔的手,輕輕笑了笑:「我覺得南梔這樣子就很好。」
小情侶恩愛的模樣,令傅家兩個長輩都很滿意。
溫晏華和南梔年紀也差不多了,再談一段時間,就可以結婚了。
正說著,傅夜寒突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。
他背影冷峭,面無表情往外走去。
許嘉玲愣了一下,下意識道:「夜寒,你不吃飯,去哪?」
「洗澡。」
男人冷淡的拋下兩個字。
南梔看了眼他的背影,便很快收回視線,對傅安和和許嘉玲道:「叔叔,天色不早,下雨開車危險,我先送晏華出門。」
許嘉玲心直口快:「送什麼,讓晏華今晚住我們這兒不就行了?你們都是男女朋友了,一個房間又什麼沒關係。」
南梔微微一頓,許嘉玲這是想儘快把她嫁出去了。
倒是溫晏華反應很快,他牽着南梔站起來,對許嘉玲笑了笑:「我和南梔還沒進展到那一步。難得交女朋友,」他看着站在他身邊的南梔,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,語氣寵溺,「我想好好珍惜她。」
南梔迎着他溫潤的眼神,微微一愣。
即使知道是演戲,沐浴在這樣溫柔的眼神下,也令人心生嚮往。
好好珍惜她。
她這輩子,恐怕是與這五個字無緣了。
傅安和點了點頭,看起來對溫晏華很滿意:「兩個人的關係,還是得慢慢來,別著急。」
南梔道:「叔叔,那我先送晏華出去了。」
來到門口,她伸手接過傭人遞過來的黑色大傘,溫晏華自然而然的接過打開,撐着傘和她來到車邊。
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,不緊不慢的樣子,南梔站在傘下,看着男人溫柔的臉,輕聲道:「謝謝。」
溫晏華挑了挑眉,「謝什麼?」
南梔有些難以啟齒:「……我和我哥哥關係不太好。」
「看得出來了。」男人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,「沒事,天確實太晚了,又下雨,我早點回家安全點。」
溫晏華體貼的話語,令南梔心裏更加難受了。
她覺得,溫晏華交她這個偽裝女友,還是虧了。
不僅還要陪她來傅家演戲,連口熱菜都沒吃幾口,現在大晚上還要冒雨開車回家。
唉,南梔,你就是個禍害。
「要不,你今晚就住這裡吧?客房有的是。」
「不了。」溫晏華打開車門,仰起頭往別墅三樓的方向看了一眼,很快就收回視線,他輕笑了一聲,「我住這裡第二天恐怕就要被人砍死了。」
南梔有點莫名其妙:「嗯?怎麼可能,誰敢砍你?」
溫晏華但笑不語,進車裡和她揮了揮手,「夜寒露重,你身體不好,進屋去吧。對了,記得睡前吃藥,知道嗎?」
南梔展露笑顏,點了點頭:「知道了。」
目送溫晏華黑色的寶馬消失在視線里,她才撐着傘往回走,然後,像是察覺到了什麼,下意識往三樓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剛才,溫晏華在看什麼?
三樓是傅夜寒的主卧,此刻窗帘緊閉,一絲光亮都沒有透出來。
南梔搖了搖頭,自嘲的笑了一聲。
她怎麼會覺得傅夜寒剛才會站在窗邊看着她呢。
回了別墅,南梔和許嘉玲知會了一聲,才慢慢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去。
她在外面有個小房子,很少回來住,而且卧室就在傅夜寒主卧的對面,這令她格外不想在傅家住下。
但是現在找借口離開,也太莫名其妙了。
南梔搖了搖頭,推開了自己卧室的房門,進屋去摸索燈的開關,卻不料,摸到了一具溫熱的……
肉體。
「!!!」
她剛想尖叫,一隻冰涼的大手就捂了過來,天旋地轉,她被人抵在了身後的牆壁上。
朦朧的燈光下,南梔看到了一雙顏色很淡的雙眸,他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,就像神明在看他的子民,無情而又高高在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