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塊錢一小時的情侶房。
熾熱。
迷亂。
黑色的細高跟鞋,戴着工牌的女式職業裝,還有男人的低腰牛仔褲,雪白的襯衣,從房間的入口一直到床上,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地。
頗有些浪漫情調的鞦韆搖晃着,粉紅色的健身球滾在一旁,大床上雪白的被褥胡亂翻卷着。
箭已上了弦。
張楊卻猛的從被子里撐起了身體,似乎意識到了什麼,趕忙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牆上的時鐘。
那時鐘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的寫着今天的日期。
公元2007年4月1日。
「什麼情況!」
張楊嚇了一跳,卻很快鎮定了下來。
只是目光些迷離。
低下頭。
看着潔白的枕頭上女人布滿紅暈的漂亮臉蛋,還有瀑布一般披散的秀髮,又仔細看着那時鐘上奇怪的日期。
張楊一陣目瞪口呆,疑神疑鬼了起來:「難不成……這世上真的有輪迴?」
可是很快。
一隻白生生的纖長胳膊從被子里伸了出來,環住了張楊的脖子,強行將他拽了回去。
一轉眼。
兩個小時後。
張楊神采奕奕的平躺着,看着已經穿好了衣服的漂亮女人,正在對着鏡子匆匆忙忙的補着妝。
她比自己大了一些,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樣子,一米六八的身段高挑而又苗條,曲線順滑卻並不過分誇張。
那烏黑秀美的長髮,剪裁合體的職業西裝,秀美的五官,端莊的氣質,和她剛才的表現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記憶久遠而又模糊,卻漸漸變的清晰,憑藉著在大癌股里練就的鋼鐵神經,刀槍不入的受虐神功。
張楊平靜的接受了重生的事實。
這一年他十八歲。
風華正茂。
還記得她叫周娜,是一家本地證券公司的客服部主管,家庭條件那是相當不錯了。
一個月前。
當張楊在午夜時分的酒吧門口遇到她的時候,差點被幾個小流氓撿屍的她,醉的就像是一隻偷吃了兩斤酒糟的布偶貓。
剛好路過的的張楊血氣方剛,在挨了一板磚,兩酒瓶,還有數不清的拳打腳踢之後,終於成功的救下了她。
可張楊卻在醫院裏整整躺了十幾天……
大家都是成年人了。
不玩虛的。
等到張楊出院後,和她約過幾次咖啡,又喝過幾次酒,然後很快就在一起了。
張楊知道她想要什麼,她也知道張楊想要什麼,而彼此又不討厭對方,甚至還有些欣賞。
於是。
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。
「我先走了。」
隨着周娜彎下腰,穿好了高跟鞋,從錢包里拿出了十幾張百元大鈔,還有一條軟包的華子扔了過來。
她便急匆匆的叮囑了起來:「房費我已經結過了,你再躺會兒,可以洗個澡再走……還有,門口那件皮爾卡丹的男裝是給你買的。」
張楊笑了笑,趕忙答應了一聲:「好……那我就不送你了,娜娜姐,你早點回去吧,路上小心。」
看着張楊臉上燦爛的陽光。
周娜似乎有些依依難捨,那柔軟的紅唇又印了過來,輕輕的親了幾下便急匆匆的走了。
臨走前。
還扔下了一句話。
「不要給我打電話……乖,下周末你還是在老地方等着,我開車去接你…………走了呀。」
隨着大床房的門關上了,從外面傳來了高跟鞋輕踩地面的聲音,而張楊也舒適的伸了個懶腰。
拆開了軟包的華子,給自己點上了一根,美美的吸了一口,張楊回味着意猶未盡的餘韻。
這該死的愜意浮上心頭。
古人云,人前越是端莊矜持的漂亮女人,私底下就越是……
張楊眯着眼睛點了點頭。
「古人說的對。」
又半小時後。
雙手插兜。
退了房。
張楊用立領夾克遮住了半邊臉,懷裡揣着那條軟包的華子,行色匆匆的走在二線城市臨海的街頭。
北方的濱海城市,風有點涼。
生活節奏不快。
也還算繁華。
很宜居。
行走在略有些清冷的人行道上。
舉目四望。
大街小巷裡開滿了一家家洗浴,按摩店,夜總會,遊戲廳,KTV,網吧,街邊的服裝店裡,播放着周杰倫的歌。
「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,炊煙裊裊升起 隔江千萬里,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,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。」
這似曾相識的畫面,讓張楊長期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下來,久違的輕鬆浮上心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