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幼扁了扁嘴，哼哼唧唧拒絕。
「我才不叫，她凶媽媽。」
沈佳柔有些尷尬，剛要解釋，又聽啪嗒一聲，幼幼筷子上的肉掉到了地上。
「肉肉！」
小丫頭驚呼一聲，趕忙從椅子上滑下去，蹲下身撿起來吹了吹，眨眼就塞到嘴裏。
「別吃！」
沈佳柔嚇得一聲低呼，眼疾手快地掰開她的嘴把裏面的肉摳出來。
幼幼還不知道怎麼回事，張着小嘴愣在原地，有些害怕地看着她。
「媽媽……哇……」
到嘴的肉都給飛了，幼幼委屈得不行，大哭起來。
聲音響得快把房頂都給掀起來，小丫頭嗓門真大。
沈佳柔趕忙把她撈到懷裡，給她擦擦眼淚。
「幼幼不哭啊，掉地上的肉咱們不能吃，髒兮兮的，有看不見的小蟲子，吃了肚子該痛了。」
她給小丫頭擦擦眼淚，餵了她一塊乾淨的肉。
幼幼哭得都在打嗝，臉上掛着一串眼淚，噘了噘嘴口齒不清地嘟囔。
「以前也吃的。」
以前好東西都被張淑華騙走了，原主他們娘仨可不得吃糠咽菜么？
別說掉地上的肉了，就是餿了的飯也照吃不誤。
「以後咱們可不能吃了，幼幼想吃肉，明天媽媽給你做一大碗，全是肉。」
「……」
對面剛扒了口飯的秦芬差點被噎着，兒媳婦是不是知道她帶了點錢來，凈算計她兜里的那兩張票？
「真的嗎？」
幼幼眼睛一亮，滿臉憧憬。
沈佳柔點頭，「不騙人。」
「媽媽……」
小丫頭怯生生的，伸出小指頭指指餐桌上那塊肉，撅着小嘴不舍道。
「肉肉，好可惜呀。」
沈佳柔沒想到三歲的孩子能這麼懂事。
「不可惜，吃壞肚子該去醫院打針了。」
聽到打針二字，小丫頭瞪大雙眼，嚇得趕緊閉嘴，乖巧地吃起了蔬菜。
打針屁屁好疼的，還是不吃髒的肉肉了吧。
和小話癆一樣的妹妹比起來，左左安靜很多。
鼓着腮幫子大快朵頤，嘴巴旁邊都是油漬。
沈佳柔拿起帕子給他擦了擦，心說這兄妹倆可真好帶，不挑食。
吃了飯，沈佳柔主動去洗碗。
秦芬看她在廚房忙活也很納悶，真要這麼勤快，家裡怎麼跟個糞坑似的？
這是看她來了，故意演戲呢？
想得出神，沈佳柔已經收拾好出來。
她擦乾手上的水，看了眼客廳里玩耍的兄妹倆，轉頭在客廳找起了剪刀。
找了兩圈沒找着，想起什麼似的，拔腿就往門外走。
她大步流星來到對面，抬手敲響了鄰居劉雪的家門。
「誰呀？來了來了……」
等不到三分鐘，房門打開，出現一張乾瘦的臉。
長發編成辮子垂在一側肩頭，面上充斥着精明。
見到她，劉雪眼裡閃過一絲意外，扯着唇角笑得有些勉強。
「妹子，你咋來了？」
沈佳柔垂眸掃了眼她手裡的菜刀，沒記錯的話，這是她家的吧？
上面還沾着蔥末，看樣子正在做飯。
察覺到她的眼神，劉雪訕訕地探頭朝她身後看了眼。
「聽妹子家裡好像有動靜，是不是來人了？」
沈佳柔點點頭，動作利落一把將菜刀奪回來。
「我婆婆來了，要用菜刀做飯，正好嫂子在家，把你從我這裡借的那些傢伙什都還回來。」
劉雪夫妻倆有倆孩子，鄉下還有公婆小叔子，上頭髮的那點津貼壓根不夠花。
她吃穿用度都得勒緊褲腰帶，知道沈佳柔好欺負，但凡能在這邊借的，她絕對不買。
這菜刀她都用好幾天了，要不是沈佳柔過來要，菜刀鐵定在她家裡生了根，不可能主動還回來。
手中一空，劉雪面上的笑瞬間凝固，她乾巴巴開口。
「妹子，你家又不開火，菜刀再借我兩天唄？這眼看着要吃午飯了，哪有空出去買新的？」
沈佳柔居高臨下盯着她，也不吱聲。
面無表情地晃了晃泛着冷光的刀，故意捏在手裡耍了兩下，目光陰測測的，驚得劉雪心頭一突。
心說這沈佳柔咋回事？
之前不是半棍子都打不出個屁？今天怎麼還有本事上門要東西了？
她也不想想這東西本來就是沈佳柔的，只是琢磨這次還回去，下次要用還要掏錢買，忍不住一陣肉疼，連帶着無名火躥起，說話也不客氣。
「都是鄰居，用用咋啦？搞得這麼小氣！」
沈佳柔氣笑了。
「借給你不讓你還就是大方，讓你還就是小氣？嫂子既然這麼大方，不如借個百八十塊錢給我，正好我丈夫沒了，手裡缺錢養孩子。」
劉雪這下不吱聲了。
狐疑地盯着沈佳柔看了幾眼，好似第一次認識她。
對門對戶這麼幾年，這個鄰居什麼脾氣她還不知道？
唯唯諾諾，不成氣候，怎麼死了個丈夫，留下他們孤兒寡母，還變硬氣了？
「怎麼？嫂子不肯還？那要不我找領導來評評理？孩子他爸為國捐軀是國家的功臣，你借了東西不還想要霸佔，這不是欺負烈屬么？」
她一番話說完，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，驚得劉雪嘴巴張得老大。
軟骨頭一樣的沈佳柔，啥時候嘴皮子這麼利索了？
劉雪喝過幾年墨水，知道這番話的含金量，真要鬧起來她肯定吃虧。
先不說會不會追責到她，就怕牽連到老趙。
老趙努力這麼多年眼看着要往上升，要是這個節骨眼出事，她不就是趙家的罪人？
公婆還不知道要怎麼蹉跎她，越想越害怕，只能先認慫。
對上沈佳柔威脅的眼，她雖然有點忌憚，但嘴上可不認輸。
「不就是些便宜貨嗎？看把你小氣得，借的時候你咋不拒絕？我借過來才用兩天就心疼成這樣？」
沈佳柔等在門口。
「便宜貨怎麼了？便宜貨你也買不起，別廢話，趕緊還回來。」
「……」
劉雪還想懟兩句，掃到她手裡拎着的菜刀，最終沒敢開口。
等了差不多五分鐘，劉雪去而復返，手裡端着個花底的搪瓷盆。
沈佳柔掀開眼一看，裏面裝滿了生活必需的小物件，什麼針線剪刀，篦子鉤針，最上面還有個鍋蓋。
「……」
東西還不少呢。
